衔觞

越写越长……而且没存稿了，虐cry【

lofter还不会用，为什么另开一个主页后回复时还是我之前那个主页的号？

03.图穷匕见

喻文州又跑起来，这回不应该叫作生存的奔跑，应该叫作爱的奔跑——他要去找黄少天。

黄少天现在实力变强了，也能发现夜雨声烦在逼近他，而且自己手无寸铁帮不上什么忙……这些喻文州都知道，但他要过去。

夜雨声烦行进得并不快，他是个潜行的刺客，擅长隐蔽与伏击，根本不需要正面强杀。但是现在地图瓦解了他的隐蔽，而喻文州能听到他的心音，伏击也就不用太担心。

喻文州紧紧跟着夜雨声烦，他们正在不断靠近索克萨尔被击杀的地点。突然喻文州想到一个问题：夜雨声烦理论上来说应该没有地图，他是怎么知道索克萨尔的死亡地点的？

紧接着另一个问题像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他是否太自然而然地把夜雨声烦看作黄少天的化身？一段程序为什么会拥有人类一般的情感？

然而他们已经靠得太近。

近到夜雨声烦一个回身，一个三段斩就可以够到他。

充斥着愤怒和杀意声音戛然而止，夜雨声烦突然爆发出一阵嘲笑：“哈哈哈没想到吧我知道你在偷窥我的内心，我就玩了手守株待兔你果然撞上来了！这次看你往哪里逃吃我一记三段斩斩斩斩——”

转瞬间冰雨森冷的剑光已经出现在天际，金发的剑客从天而降像是要劈开天际斩落斜阳，冰雨有如一道蓝色闪电炸裂在喻文州头顶，那一刻喻文州只来得及退后一步，几乎忘却了呼吸。

眼前一闪，另一道蓝色的弧线从地上弹起，在半空中与闪电相接，发出金石撞击鸣响之声。

一击之后双方各自退却，黄少天落地踉跄两步，伸手把喻文州拦在自己身后，他咬着牙剧烈喘息，眼神锋利如刀，另一只手紧握冰雨撑地。

那是喻文州最最熟悉的背影，好像游戏里夜雨声烦的身影和现在的黄少天无限重合，站在这里他就可以安心地吟唱，他的骑士会为他挡去一切攻击。

然而喻文州却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他现在不是术士，黄少天也不是必须为他承担伤害的骑士，他们现在站在这里，不过是一对普通的被卷入奇怪世界的情侣。

那边夜雨声烦却是毫发无损地落地，双手握剑横在胸前。深蓝的双眼闪烁着挑衅嗜血的光，看到黄少天的瞬间他喉头本能地一紧——他内心深处渴望对方血液的味道，继而前所未有地杀意蓬勃，身上冒出蒸腾的白汽。

“好久不见，黄少天。我不想杀你，但你不该动我的人。”

可此刻喻文州听到他心里说的明明就是卧槽你的血太美味了好像再尝尝再尝尝，来吧来吧先一刀贯穿你再把你啃干净舔干净嚼烂了咽下去……

“我倒很想杀你，”黄少天站定提剑遥遥指向夜雨声烦，“你也动了我的人。”

夜雨声烦张扬地笑起来：“那我们倒该好好了结一下了。”

黄少天做出一个攻击的姿态，站在他身边的喻文州却听到他小声说“跑！”。他一愣，下一秒几乎是下意识地跟随着黄少天向后跑起来。

“少天！”喻文州担心地叫了一声。黄少天的确不是夜雨声烦的对手，但是跑的话，真的跑得掉吗？

“队长这边！”黄少天拉着他的手横穿街道，夜雨声烦正不断逼近，像只玩弄耗子的老猫一样不紧不慢。

喻文州感到身体突然一轻——黄少天抱住了他的腰，一把带着他跃上街边的二层小楼。

哪里跑！夜雨声烦的内心正在咆哮，吃我一记银光落刃！他跃上一辆轿车，踩下一个深深的凹陷，正准备跃上小楼，停在街边的一辆油罐车突然爆炸，整条路被堵着的车都跟着炸了一路，夜雨声烦就被吞噬在冲天而上的火光里。

靠敢算计我烫烫烫我要你不得好死——心音没有停止，喻文州被爆炸的气浪震退几步，自然而然地拉起黄少天的手，“他还没死，我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他没有地图暂时找不到我们！”

黄少天复杂地看了一眼他们交握的手，说：“好，往哪走？”

 

有了强化过的黄少天，他们跑路的速度明显提高，确定夜雨声烦已经在十里之外，两个人才找了间能打开的民房躲进去。

暮色四合，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整个世界进入了狩猎者的天堂。喻文州松了口气，幸亏他们及时摆脱了夜雨声烦，不然在夜色中他们只会更加被动。

黄少天看起来状态不错，坐在床上缓缓擦拭着冰雨，冰雨锋利的剑刃上印照着他毫无表情的脸。

喻文州却累得腿都要断了，他刚松了一口气想要走过去和黄少天坐一起，脖子上却突然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架住了，丝丝寒意几乎要渗透他的皮肤冰冻他的血液。

“少天，这是什么意思？”喻文州沉声问，他大概有点猜到黄少天在担心什么。

“先来确认一下吧。”黄少天仍双腿交叠坐在床上，单手稳稳地举着冰雨，剑锋像只毒蛇缠着喻文州的脖子，没有远离一分，也没有收紧一分。

“要对坐标吗？”

“可以，你来报，我来确认。”

喻文州打开地图报坐标，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他从未被黄少天以这样冷漠的方式对待。

对完坐标后，黄少天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慢慢把冰雨放下来，挑眉道：“过来。”

喻文州走到他跟前，皱眉道：“我还不值得信任吗？”

黄少天仰头看他，和索克萨尔真是一模一样，不过索克萨尔可没有皱眉，他一直在笑，温柔得能把人溺死，他还会说“少天我爱你”，一击入魂。

他把手伸出来，说：“队长，帮我做节手操吧。”

喻文州没有再问，双手握住他那只手慢慢揉捏。他的手真是柔软得不像话，像蚌壳里的软肉，像他们接吻时不安分的舌头，舔过他的每个指节，抚过他的每一条手纹。那手也很好看，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修长白皙，指甲也修剪得圆润，泛着珠玉的光泽。

一如这个男人，低头为他做着手操，眉眼里都是温柔认真，好像永远不会生气的样子……

“好了吗？”一节做完，喻文州看向他。

“好好好，文州，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黄少天抛出一个微笑，“我们亲吻的时候你嘴里哪边最敏感？”

“你试试就知道了……”喻文州也冲他笑笑，前进一步弯下腰，单膝跪在床上插在黄少天的膝盖中，剩下的话被吞没在一个绵长湿润的吻里。

黄少天一边接吻一边用力抱紧他，他似乎忘记自己力气变大，一直将喻文州带到床上，让他倒在自己身上，火热的身体交叠，凌乱的呼吸交错，他们仍然忘情地吻着。

喻文州就这么自上而下俯视着他的眼睛，一直望到他灵魂的深处，锋利桀骜的外表下是一颗滚烫柔软的心，因不安而颤抖不已。

黄少天几乎不能自抑地扫荡他的口腔，狠狠碾过他敏感的上颚，极近自己所能地挑逗他。他愉悦地看到喻文州明亮的眼睛渐渐染上一层湿意，眼角渐渐绯红，身体紧贴能感受他的颤抖，他凌乱的呼吸，他意乱情迷时漏出的细小呻吟就落在他的耳际，柔软而缠绵。

“呼——”喻文州最先喘不过气，好不容易被松开时几乎有点缺氧，眼前都是散乱的光圈。黄少天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一个翻身把他压到身下，毛茸茸的头埋在他耳边，一个劲地叫道：“队长队长文州文州……”

“少天你安静一下……”喻文州的头立刻又痛起来了。

“好的队长没问题队长！”黄少天立刻闭嘴，然而他的舌头其实另有用途，极其情色地舔了喻文州的耳垂一下，像只捕猎的狼亮出了獠牙。

“唔……先别闹，我们还没安全呢。”喻文州脸红了，却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黄少天的怀抱，他直觉上就觉得黄少天和平时有那么一点不对，“你今天遇到我之前发生了什么？你击杀了索克萨尔？”

黄少天便也不闹，翻身和喻文州并排躺床上，原原本本把事情讲了，包括他那个试探的吻，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说完只觉得松了一口气，“文州，我那时候真的很怕，很怕我的判断有错，那样我就会亲手……刚才我很抱歉。”

“但你的判断没错不是吗，那就够了。”喻文州抓住他有些颤抖的手，“而且我刚才也没生你的气。”

黄少天转过头刚张开嘴，喻文州就敏锐地发现他要说上滔滔不绝的“文州你真好文州我爱你”之类的话，马上强行打断：“根据你的说法，索克萨尔几乎没有什么攻击力？”

“对，但他能伪装地图，像夜雨声烦就没有这个能力。我想这个游戏也许并不是只靠实力才能取胜谋略也很重要。”黄少天也正经起来。

“夜雨声烦的话我能听到他的心音，我猜他一开始不知道我能听到，他应该是后来有所察觉，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制造出虚伪的声音设局逮我……”喻文州看到地图上静止不动一段时间的夜雨声烦突然向他们这边突进，“他好像发现我们的行踪了，我们快走！”

几乎是喻文州说出“快走”的同时，黄少天嚷开了：“原来你也能听到！他超级烦的！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烦的人靠早知道我当年就叫他夜雨神烦了！”

喻文州也是一愣，他还自作多情以为这是他和夜雨声烦有什么特殊的羁绊……索克萨尔的心音黄少天就听不见，难倒这是夜雨声烦的独特技能声波攻击全屏无差扫射？

不，非要说的话应该是劣势才对，喻文州边琢磨着边拉着黄少天找到一处暗巷，以他的经验这里四通八达天黑了从上面也看不清下面，比较容易逃过夜雨声烦的搜捕。

但是一直逃也不是办法，夜雨声烦应该有追踪一类的天赋技能，喻文州正想着，一阵系统女声突然打断他的思绪。

【世界频道】玩家肖时钦发现隐藏规则：狩猎者的死穴。越强大的狩猎者受到的束缚越大。

【世界频道】玩家肖时钦发现狩猎者君莫笑的死穴：烟瘾。一段时间内不摄入烟会导致身体虚弱甚至死亡。

对了，正是死穴！喻文州猛然反应过来，这是他们可以利用杀死夜雨声烦的方法！

【世界频道】玩家喻文州发现狩猎者夜雨声烦的死穴：心音传递。狩猎者夜雨声烦的思维系统对外开放，越接近得到的信息越多。距离100米外只能接收浅层意识，可进行伪造；100米内可听到深层心音，无法伪造。

下一刻，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夜雨声烦狰狞的声音响起，转化成文字简直就是初号加粗狂草：“哦呀真不幸被你发现了，可是我也发现你咯，几百米外我都能闻到你的味道你个狡猾的小兔子！”

“叫谁小兔子呢！”黄少天炸了。

喻文州赶忙捂住他的嘴，低声说：“不要说话，会暴露我们的。”

当然他才不会说另一个原因是他实在接受不了黄少天十八重奏啊！

紧接着又是一条系统消息。

【世界频道】狩猎者一枪穿云击杀玩家肖时钦，实力进阶。

这下两个人都沉默了，第一个玩家死亡，带给他们的震动远比想象中的要大。这个世界太有真实感，他们已经逐渐忘记这是个游戏，死亡带给他们的是不下于现实的陌生感与恐惧感。

活下去的信念已经深深刻在他们脑海里。

不再多说，两个人默契地一块跑起来，夜雨声烦的心音已经分不清是真实还是伪造，他们不敢再以此为据，只是根据地图穿行在四通八达的暗巷中。

夜雨声烦像个幽灵，还是个聒噪的幽灵，紧咬他们身后，距离还在被一步步拉近。

喻文州却在思考一个问题——系统公告。夜雨声烦心音可以被听见是他早就发现的，然而只有当他听到肖时钦的那条系统公告确认这个事实时系统才公布夜雨声烦的死穴。而且公告内容远比他所掌握的情报更加详细。他不知道肖时钦那边经历了什么事，但他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致胜关键的一个小尾巴，他们完全可以利用系统公告挖掘出更多对他们有利的条件……

仅仅十几分钟后，夜雨声烦与他们已不足500米。

黄少天烦躁地抓抓头发，以他现在的力量，还远不足以对抗夜雨声烦。

他们走到了地图的尽头。

哈哈哈你们无处可跑了吧乖乖等着被我抓住吧今晚吃什么呢就吃烤兔子肉吧！你们猜我会从哪里来未必是从你们地图上显示的那个方位哦！为什么呢因为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来去如风想杀你们也是轻——而——易——举——

说到最后他轻佻的语气已经不在，磨牙吮血，杀意毕露。

“别慌。”喻文州握着黄少天颤抖的手。

“没慌。”黄少天咬咬牙，一手握紧冰雨一手抓着喻文州的手——他已经把全世界都抓在了手里，隐藏已经没有必要，他吼道：“我这是热血沸腾！”

 

转机就发生在下一条系统消息。

【世界频道】狩猎者一枪穿云击杀狩猎者君莫笑，实力进阶。

【世界频道】狩猎者君莫笑解锁第二形态。

【世界频道】狩猎者一枪穿云发现隐藏规则：同类残杀，实力进阶。

喻文州突然不跑了，黄少天跑了两步也被拉着停下，转过头来看他，喻文州的眼睛里好像闪烁着什么坚定决绝的东西，黄少天捉住他的下巴直视他，说话间眸子里仿佛跳跃着火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不！允！许！”

冰雨出鞘，这一次，他们无路可逃。

 

 

“喂——王不留行你大爷的！”张佳乐像只青蛙一样抱膝蹲在石板凳上，无力地呐喊着，“天都要黑了，我们不玩了好不好！”

王不留行静静地停留在他一百米以外，骑着扫把悬浮在半空，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下一秒，扫把一甩，又是一次疾冲。

“我靠！你还来！”张佳乐一下子跳下板凳闪一边去了，“都说了你那种星星折线一样的飞法还每次都要CD怎么可能追得到我啊！”

 

王杰希慢慢走在大街上，这个世界是由大部分的灰色和少量混杂在一块的色团组成的。空间重叠，时间错乱，他走着走着经常能穿越到完全没去过的地方。

如果叶修在的话，一定会说这一定是大小眼の诅咒，但他自己很清楚，他是被卷入BUG了。

打开地图，上面永远是一团流动的绿色乱码，自己的所在地是一个蓝色三角，只有一个红点孤独地闪烁，他们像世界初始的日与月，在一片混沌中兀自运转，遥遥相望。

红点名为百花缭乱。

 

张新杰在旅馆的房间，准时开始睡眠，手机信号完全屏蔽，所幸闹钟功能还在。黑夜降临，除了王不留行其他红点的活动都开始减慢，他决定每两个小时醒一次来观察敌人的位置。

无论如何，必须保持良好的睡眠，第二天才有足够的精力来应对突发情况。

就在楼下，作为为数不多的可以进入的建筑，这家旅馆又迎来了第二位客人，但他没有上楼，而是坐在大厅沙发上，手里握着水管，闭眼假寐，精神紧绷，一点风吹草动也足以让他惊醒。

此时距韩文清和张新杰相遇，还有十小时。

    

长夜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