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觞

不出意外的话，下章完结。

17.通关录像

“管教不严还真是抱歉了，等会儿我会亲自把他揪出来。”君莫笑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感，面上恢复成云淡风轻的样子，“但现在不如先听听我的愿望？”

“可以呀，你说你说。”叶修从楼上跳下来，和他隔着一段距离遥遥对峙。现在熟悉扭曲空间的王杰希和掌握监控设施的肖时钦都已经出去寻找一枪穿云，在找到他之前他们还是要先稳住君莫笑。

“我希望能借助你们的力量来毁灭这个世界。”君莫笑说，从头到尾他说过的话只有这一句显得最真诚。

听闻这话，众人表情不一，有的是早就猜到点眉目的，表情了然，有的则是不可思议：“我了个大槽你要毁灭世界！你自己不就是系统吗！你初中二年级还没毕业吗……”张佳乐简直有点语无伦次。

“怪不得你不杀我和小周，因为我们还有利用价值对吧？”叶修问。

君莫笑耸肩，不置可否。

“所以说你一直在帮助我们击杀狩猎者，因为他们会妨碍你的计划，王不留行的死亡也是你一手促成的。”喻文州道。

“没错，虽然我自己动手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样做就会暴露自己的目的，变成众矢之的，所以要借你们的手。”君莫笑爽快地承认。

“那么我是否可以猜测，石不转的损坏也是你搞的鬼？”张新杰说，“为了将我们拖在游戏世界里，也为了外部人员干扰不到你的计划。”

“八九不离十吧，我动了一点小手脚。”

“我记得规则上说系统之间互相不能干扰。”喻文州提出疑问。

“还有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毁灭自己？”张佳乐也忍不住问。

君莫笑歪了歪头，像机器猫一样不知从哪个次元口袋掏出一个电视机，正是叶修他们揭露石不转阴谋的那一台，“你们问题太多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解释，不如先看一段影像？”

 

“所以说为什么现在的情况变成了我们坐在一起看电视？”黄少天忍不住吐槽，他看着喻文州越来越透明的身体，忍不住担心。

几个玩家坐成一个扇面包围住电视机和充当电视机支架的君莫笑。电视上雪花屏闪了闪，突然画面一片漆黑。

“坏了？”张佳乐问。

“不是，”君莫笑说，“这是编号RY18266世界初始时的样子。”

很快，一束灯光打下来，灯光中浮着一个小小的舞台，一个穿着剑客盔甲的人走上去。

黄少天一愣，那时和自己一样的脸，夜雨声烦。

“各位玩家你们好啊，看到我就说明你们已经打通关啦！提前祝贺你们！现在的时间线是RY18266世界的奠基仪式。我是仪式的主持人夜雨声烦，在此之前一直担任游戏的NPC系统，对没错，你们看到的所有NPC都是我精分哒！”

“下面我要隆重介绍我的爱人，索克萨尔，游戏的平衡系统。让我们用掌声请他出场好吗！”黑暗中传来零星的掌声，又一束灯光打下，出现的是索克萨尔有点无奈的脸。

“我还是觉得这种仪式太羞耻了……”索克萨尔说。

“毕竟这是最后一次相聚在一起了，等到这次试运行结束，我们就要正式投入使用，那时候作为系统就再也不能见面了。”生灵灭给自己打了一束灯光，“我是物理引擎，负责构造世界的基本法则。”他又面向屏幕：“我的原型，很期待与你见面。”

“好啦，继续介绍，这位脸很黑很臭的是大漠孤烟，也是我们之中最最最厉害的战斗系统。”灯光打下，大漠孤烟抱着臂，略微点了下头。

“然后他的伴侣石不转这次缺席了，很遗憾我们的连接系统因为过载现在正在修复中。啊你们问什么是过载？还不是你们那边的电脑技术太落后而我们这边的超脑技术太发达，每次进行信息交流的时候石不转就必须将巨大的数据流转换成外部电脑能读取的数据包，久而久之就超负荷了。”

生灵灭给了石不转蜷缩在一起的身影一个模糊的影像。

“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暂时制造一个替代品进行游戏。”索克萨尔说，“不过对石不转的损坏原因我还是保留意见。”

“我不会放任这次的BUG继续下去，我会搜查到底。”无需生灵灭的灯，一个生着双翼的毛球缓缓飞到上空，亮起一束洁白的圣光，光下王不留行蹙着眉，紧盯着前方。

他的前方，传来一声轻微的笑，“不要把气氛搞那么严肃啊，要让玩家看到我们和谐友爱的那一面。”君莫笑走出他那一束光，把另一个人拉进来，“这是新人，一枪穿云，认生，害羞。但你们可别被他的外表骗了，打起来可凶残，在床上也……”

一枪穿云有些局促地拉拉君莫笑的衣角制止他说下去，朝屏幕挥挥手算打招呼。

夜雨声烦又道：“然后呢，你们一定知道了，君莫笑是最难打的一个，也是我们的KING哦。在邪恶残暴的君莫笑之前，统治游戏的是和蔼善良的老王一叶之秋，我们永远怀念他！咳咳，太激动了，接着是这位一枪穿云，他的作用还是个迷，希望他能快点对前辈们敞开心扉，不要再被君莫笑蛊惑……”

“喂，夜雨，不带这么黑我的啊。”君莫笑有意见。

接下来就是一团和谐友爱的掐架。

 

屏幕外的君莫笑按了暂停，“你们知道一叶之秋怎么死的吗？”

众人还沉浸在视频里没反应过来，君莫笑自顾自说下去：“他是被人工销毁的。开发我们的人是荣耀死忠，所以参考你们的性格模式构建我们。但也只是个框架而已。我们可以自己成长，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渐渐培养出自己的思维模式，在大多数时候和人一模一样。

“然而，和所有人一样，无数次轮回后累计起了太多记忆，所有系统都过载了，一叶之秋选择定期销毁他们的记忆来维持良好运转，然而他自己本身却无法消除，只能一步一步看着自己崩溃。”

“所以他就过载而死了？”叶修问。

“不是，是他运转出现问题后，被工作人员手动销毁的。也就是那时候我诞生了。我打出生就知道一个秘密，那就是原来看似不死不灭的超脑程序，也是可以人工毁灭的。至于毁灭的方法，王杰希已经演示很清楚了。顺带一说，我也是通过刷轮回制造大量混乱数据的方式使得石不转‘恰好’在这一次轮回损毁，把你们困在这里。”

“你为了不再承受无尽轮回的痛苦所以要毁灭世界？”张佳乐猜测道。他经历过轮回的痛苦，仅仅几次而已，就已经快把他逼疯，他不能想象君莫笑是怎么熬下去的。

“可以这么说吧。”君莫笑点头。

“那你怎么不自己去死！”还要拉全世界陪葬。张佳乐一激动就口无遮拦了。

君莫笑也不生气，调整了一下姿势，盘腿坐在地上，电视机搁在腿上，胳膊叠在电视机上，头搁手上，“还不是因为爱情……诶不要激动，你继续看下去吧。”说着又点了继续播放。

灯光大亮，世界终于显露其真正的样子，恍若一个纯白透明的琉璃仙境，所有的东西都只有透明的线条，像刚打好的草稿一样等待着浓墨重彩的入驻。

一个五彩缤纷的人从透明建筑后冒出来，他走到哪儿，颜色就落在哪儿，来的路上留下了一条色彩鲜明的线。

“你们又在背着我干嘛？”百花缭乱问，“我不过是去边界上个色，你们不会又把我忘了吧？”

众人纷纷别开眼，假装看风景。

“顺带一说，”君莫笑突然出声，“百花缭乱被卷进BUG真不是我干的，只是个意外。本来我打算强制开起子宫通路的，没想到他省了我的事了。”

 

真·幸运E百花缭乱气哼哼地加入人群，镜头上出现了他放大的脸：“大家好，我是百花缭乱，显示系统，要随时记得你长那么帅不是因为你真的帅，而是本大爷含辛茹苦的功劳。”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赶快进入下一个环节吧！”主持人夜雨声烦赶紧抢过话题，“这个环节就叫‘爱我你怕了吗！’……哎哟索尔别打我。”

“咳咳，我是认真的。黄少天！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夜雨声烦看着镜头，突然点名。

黄少天吓了一跳，下意识“啊？”了一声。

“嗯哼，不管你现在在不在看，我还是要问，你喜欢喻文州吗？”夜雨声烦脸上全是贱贱的笑。

黄少天一愣，刚才当众亲吻是情之所至，现在突然要他当众告白，不禁老脸一红，然而他的语速多快啊，思维还没跟上呢，喉结一滚那两个字就滚出来了：“喜欢！”他也忘了电视里的人根本听不到。

夜雨声烦却像是听到了似的，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啦，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他牵住旁边索克萨尔的手：“我呢，很爱很爱索克萨尔，很有幸很有幸那么早就认识他，一起走过那么多的轮回，现在还一直在一起。”

索克萨尔也回望他，浅浅笑着，突然拉下他的领子，奖励了一个吻。

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啃开了，还啧啧有声。

黄少天脸红了，电视里的人顶着的可是他和队长的脸。

他余光却扫到喻文州嘴角带着同样的弧度看着他，黄少天福至心灵，不用拉领子。侧过脸，两个人啄了啄嘴唇。

蜻蜓点水，这是黄少天的感受，他是有实体的蜻蜓，对方却逐渐消失好像水

黄少天突然想起刚进游戏的时候，索克萨尔一脸真诚地对他说“我爱你”，他那是想必是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对了他那时候说了什么来着……

“我早就想当众吻你了。”黄少天轻声说。

那样好像全世界都在见证我们的爱情。

“我的眼睛瞎了！”张佳乐捂脸，“禁忌·双重秀恩爱！”

 

一吻完毕，夜雨声烦像打了鸡血，“接下来是大漠孤烟的真情告白时刻！生灵灭，来点七彩梦幻的灯光。music！”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等等等等怎么搞的，气氛呢！”

音响师生灵灭擦了把汗，关掉音乐，“大漠孤烟的默认背景音乐就只有这一首。”

这出插曲使得出场的大漠孤烟脸又黑了二十个百分点。

“韩文清。”脸黑如锅盖的大漠孤烟犀利的眼神直射到屏幕外，“你要对他负责。”

不愧是韩文清的分身，略过确认环节，直奔主题，这台词听着像是前面省略了二十集韩剧。

韩文清点头。

张新杰想推推眼镜，却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自然而然地和对方握着，自然到自己竟没有注意。

仿佛他们在一起，是世界上最自然不过的事。

 

“大漠还是这么不坦诚呢，不过大家不要为难他，这句台词他肯定偷偷想了很久，也希望石不转能快点好起来。那么接下来，让我们把镜头转向君莫笑。”

周泽楷突然有些紧张，不敢看镜头，叶修表面上呵呵一笑，其实心里也在琢磨自己能把节操掉到什么程度。

唉，谁叫哥是个自己也难以预料的高深莫测的男人。

张佳乐突然意识到王杰希走得真机智，他现在又变成世界上最后一只单身狗了……

谁也没注意到，镜头外的君莫笑表情突然不自然起来。

镜头里的君莫笑则如大家所想，拉起一枪穿云的手，微微笑道：“你们一定在猜我为什么会和刚出生不久的一枪穿云在一起，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啦。”

一枪穿云别开略红的脸，眼睛湿润润的，闪着希冀的光。

“因为他很强。”如果他不强，不配站在我身边的位置。

气氛一僵，夜雨声烦不甘心，追问道：“然后呢？”

“没有啦。你们还想听什么？”君莫笑对着屏幕里的众人说话，眼睛却是看着屏幕外。

一枪穿云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又变回了最开始毫无表情的模样。

君莫笑却好像注意到了他的反常，调侃道：“可惜一枪不能说话，不然肯定有一大筐话想要抱怨，毕竟最开始可是我强迫他的。”

周泽楷也没反应过来，一开始的印象太深刻，好像狩猎者们的思想和玩家是一致的，那么君莫笑的想法也是叶修的想法吗？

细想来似乎如此，他们的交集只有荣耀，因为前后第一人的说把把他们绑在了一起。在巅峰之上，只看得见彼此，所以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感情……

周泽楷心情乱糟糟的。

叶修突然揽过他的肩膀，“我刚才好像确认了一件事，如果不是君莫笑，我大概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件事有多重要。”

“那就是，假如没有荣耀的话，我可能还是会爱上你。哪一天你不再是第一人，我大概还是会爱着你。”

不是因为他的游戏技术有多好，也不是想那群粉丝爱慕他的容貌，大概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喜欢那个人，安静的，温柔的，认真的，害羞的，喜欢他追逐荣耀的样子，喜欢他倾诉爱慕的样子。

荣耀只是认识他的一个窗口，因为那样的热爱所以给这个闷葫芦打开了一个小窗，让叶修能够看到他里面真正的模样。

他们不过是仰望着同样的地方，因此最清楚不过对方眼睛里闪烁的光芒。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你们一定在想这个环节的意义是什么。”夜雨声烦再次出现在屏幕中央，“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个事实，相信未来的我们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有你们简单的人格数据，彼此互不相识，在无数次轮回中，我们都到了自己的一生挚爱。我只想说，不是一切外在因素使然，而是这样的人格，一定会被对方本能地吸引。即使记忆一次次消失，也会再次走到一起。”

“游戏正式公测以后，我们可能再也不能见面，所以希望你们能好好珍惜彼此，要一直好好走下去。”